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她看到了莺娘有些吃惊不解的神色：“莲兮，你怎么在这里？”

“莺娘，莲兮有话要说于您，可否进房去谈？”薄莲兮恭谨的问道，身子却已经过莺娘迈进了房里。

莺娘见状更是不解，却又好奇着一向乖巧无争的薄莲兮一大早候在自己房前究竟所谓何事，于是她退进了房中，轻轻的合上了门。

莺娘回头却只见薄莲兮只是对她柔顺的笑着，并不打算言语，莺娘便沉不住气了：“莲兮，你跟着我习舞已有八年了，我们之间如同亲人一般，你有什么话便于莺娘直说吧。”

薄莲兮听罢笑的更深，旋即轻轻开口：“莺娘，莲兮想知道于圣驾前献舞时，您选了谁来主舞？”

莺娘听罢神色一松，还以为她为着什么着紧的事而来，没想到是这么一桩小事，她随即答道：“人选倒确实是定下了，秦双影最合适。”

薄莲兮听罢竟笑出了声，弄的莺娘又是一番莫名，只见她笑着开口：“莺娘确定秦双影真的是最合适的人选吗？还是因为她许了您好处？”

莺娘闻言脸色微变，沉吟了一会儿，方才道：“莲兮，你还是直接开门见山吧，莺娘从未见过你如此莫名，你的心思我当真是猜不到。”

“好啊莺娘，那莲兮便直说了，您觉得，在我们舞园里，谁的姿色最佳？”

莺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道：“莫说是咱们的舞园了，就是乐园与歌园里，姿色最佳者，也自是非莲兮莫属。”

“那您为何还要选秦双影来主舞呢？难道您觉得秦双影比莲兮还要有机会飞上枝头？”

“这……自是莲兮的机会大一些。”莺娘似是被问住了一般，眉头微皱。

“既是如此，那么就让莲兮来许您一个真正的好处，若您能将主舞的人选换成莲兮，那么莲兮若有机会侍奉君侧，自是不敢忘了莺娘，到时，若莺娘想要跟莲兮入宫，那么深宫之中，你我名义虽为主仆，实则却如亲人，莲兮定不会亏待于您。”薄莲兮红唇轻吐，说出的话却让莺娘似是不曾认识她一般。

“看来俗话说的当真不错，人在浮世谁能免俗？向来清高自傲如莲兮，也还是如旁人一样有着一颗追名逐利的心。”莺娘看着她笑的别有深意。

薄莲兮听罢竟笑的畅无比，笑的珠泪盈盈：“莺娘，追名逐利？若您不曾贫苦无依过，便不知钱财的意义，若您不曾遭遇惨变，导致亲人分散，八年不知娘亲下落，甚至不知她是生是死，您便不知权力是何东西，若您不曾与仅剩的亲人同在宸京流浪乞讨过活半年之久，您便不知荣华又是什么，清高自傲？旁人眼中莲兮的清高自傲不过是莲兮最大的自卑与懦弱，从不敢与人为伍，怕受到伤害……”

“够了！别再说了！”莺娘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她从不知眼前的女子心中竟埋了这么多痛苦的回忆，看着她兀自说的酸苦，直至泪流满面，竟惹了自己万分心疼。

“要我帮你也可以，但你要告诉我，若你失败了，又当如何？”她心里很想知道这个问题，很想。

薄莲兮回过神来，轻轻拭去了粉颊边的珠泪，款款走向窗前，看着窗外，声音幽幽传来：“莺娘觉得这公主府如何？

莺娘见她没有回答问题反倒说起了无关紧要的，着急道：“这公主府自然是好的，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得皇上看重。”

薄莲兮这才淡笑着转过身，轻启朱唇：“那么若是莲兮成为了二公子薛云安的妾室呢？”她稍作停顿，看着莺娘疑惑惊诧的眼便又接着道：“莲兮今日能来这里，无论事成或败，心里都已将莺娘视为亲人，所以莲兮不瞒莺娘，二公子早已对我有意，几次私下里都曾与我说起此事，只是莲兮人虽低贱，却自有穷肠硬骨，不愿做妾。若莲兮注定无福，高不成，那么便低就，就算莲兮做了妾室，在这公主府里，也算是一名主子，到时，莲兮念着莺娘今日相扶的情意，也断不会让莺娘受了委屈。”

话落，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片刻，莺娘似是不敢置信一般，看着薄莲兮的眼神也已变了意味，八年了，她从没想过那个默默无争的薄莲兮竟有着这样玲珑的心思与慧根，心中突然觉出有朝一日她真的会高高在上。

“如此，莺娘便在此谢过莲兮了。”莺娘说此话时，竟恭谨的福了福身，似是在向主子请安一般。

薄莲兮连忙将她扶起，柔声道：“莺娘是莲兮的恩人，却行此大礼，岂非折煞莲兮，倒是莲兮应该谢莺娘提携之恩。”言罢，她便真的福了福身。

莺娘忙又扶她起身，两人相视，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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