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热晶亮的水丝，从向日葵花盘一样大的花洒里喷涌而出，淋得皮肤稣稣的痒，体表的余寒，随着热水的抚慰，渐渐被驱除净尽，通身泛起了酡红。

廉华歆依次用洗发液、护发液，不慌不忙地揉洗着头发，又用浴液，细致地将周身洗沐着。她双手梳拢起乌云似的头发，在花洒下慢慢转动身子，一任细密的水丝，把自己从头到脚，反反复复地冲刷。

热腾腾的水雾，在玻璃浴室里弥漫开来、浓郁起来，逐渐包裹了她。她闭上睫毛长长的秀目，微微张开小嘴，享受着连绵不绝的热水从脂玉般的肩头滑落，蜿蜒过双锋、小腹、神秘的草地、丰腴的双腿和小巧的膝头，直到脚踝。

蓦地，她感到胸部一阵发胀，不由得双手托住那一对儿冤家，缓慢揉抚。这是月经要来的先兆。她站定在水雾氤氲的浴室里，让花洒对着它们，一边轻轻揉着，一边让它们接受热水的喷洒。晶亮的小水珠，仿佛调皮的精灵，争相扑向那极富弹性的峰壑，载歌载舞。胀痛的感觉，慢慢地，随着尽了兴的水珠，迤逦而去了。

此刻，廉华歆沉浸在舒坦而放松的氛围里。她一边爱惜地抚摸着胸乳，一边下意识审视着自己的身体。啊，自己过了三十一岁了!两年多前，女儿落地，怎么也不肯接受自己的哺育。她看着她又小又丑的模样儿，真恨不得丢弃了事!可是，女儿难道是在成全爱美的母亲吗？你瞧这对儿器物，竟因此保持得如此傲人!不知有几多老少男人的眼睛，在她敏感的意识里，对它们发射过绿光!这些男人，常有些不怀好意者，忍不住说出挑逗的话。夏天，甚至还有人借夸赞她的项链，对她动手动脚。为此，她感到莫名的紧张、羞恼，常常故意将后背的文胸调节环扣，结得紧紧的，牵制胸前的鼓凸，宁可自己难受，也不想让它们惹是生非。

人淡如菊的丈夫，在新婚之夜，柔红的台灯光里，对着她喃喃吟诵：红绡一幅强，轻阑白玉光；试开胸探取，尤比颤酥香……读过中文系的她，一听便明白，丈夫口诵的是《十香词》里的艳句。可是**初度，她便厌了他的身体。她不喜欢他的体味，那是一种虽澡洗百次仍不绝如缕的令她难堪的气味。然而，以她良善的心地，她又不忍心弃绝他。故而婚后不久，她就把床上的双人枕换成了单人枕，被窝也做成了两个。有多少次，更深人静，他悄悄地摸索进她的被里，惊醒后的她，无情地将他推拒；他要坚持，不惜吟出“淑女桃花半夜开，才郎玉茎三更发”这样的淫辞，弄得她哭笑不得……

他恨着他，恨着自己选他作婿时的无知，却难忘他对她的温顺、关爱和对家庭的痴迷；佩服他会读书，骄傲他学历中外……在化解不开的矛盾与纠结中，在漫漫长夜中，她又不能不对他有所酬慰，满足他作为一个丈夫的要求。这在她后来跟王一虎密处时，都对他讲过。她说那时她就是洛丽塔，而丈夫就是亨伯特，她躺在床上看着书，无动于衷，而丈夫在她下面，兀自折腾……

她不想再想他，她想到了王一虎。她欣赏他的斯文帅气、陶醉他对她的爱，甚至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而发自他体内的气息尤其令她喜欢……

“好了吗？”

一声询问，把廉华歆从温暖的遐想中惊醒。这是屋里王一虎的声音。她赶忙关了花洒，捋了头上的水，把湿发盘绕在头顶，拉开浴室的玻璃门，拿洁白的毛巾包裹在头上，再用白浴巾缠绕了身子，趿拉拖鞋，走出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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