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虎见状，要去拭她脸上的泪，廉化歆难为情地低下头，一颗泪珠就从毛茸茸的大眼里滑落，掉进了酒杯里。他取过那杯酒，一仰脖，灌进了肚里……

如此下去，这个美好的角落，势将变成两人的伤心地。他不忍，强颜欢笑劝她说，不要难过了，宝贝儿，你看，今晚的空气多好，我们去外滩转转吧！

他们打的到了外滩。这里，仍有不少夜游客，在欣赏浦江汪汪漾漾的美景。

王一虎来外滩，这算是第二次了。在这里，他总是会想起母亲，想起自己幼年的时候，母亲给他讲《青春之歌》里的故事，讲这外滩上，洋人如何挂出“华人遇狗不得入内”的牌子，侮辱中国人……他冀望着能发现哪怕一丝丝痕迹，带他进入小说里的故事，去那个绮靡的年代，感受那些不甘沉沦的年轻的心，在旧时代里不屈的搏动……但是，一切都早已荡然不存，都被合进了一卷卷的小说、传奇里。

他跟她絮絮讲述着自己的往事、自己的感受。廉化歆挽着他的胳膊，用心地听着，不言不语。

廉化歆的年龄，和他隔着差不多一个年代，她不曾晓得林道静们的故事，但是一边听他娓娓述说，一边却被一个母亲熏陶儿子的景象打动着，浮想联翩。这样一个情深意重的男人，背后一定是有一个温婉而知书识理的母亲的。她对他的认识，更深了；对他的爱，更浓了。

她将身体，更紧地靠向了他。

夜阑人稀，寒气丛生。王一虎目睹廉化歆情绪好起来，便揽过她的肩头，抱上她说，上海、北京两个城市的酒吧，都很有味道和个性，我们早点回去歇息，明晚到衡山路和雁荡路逛逛，你看怎么样？廉化歆说，听你的。

第二天，他们睡到了自然醒。起床后，去南京路、淮海路一带，逛了多半天，只用了些小吃填饱肚子，

正是人人恐慌**的时候，大小商场人流稀少，商家为了促销，到处都在打折甩卖。王一虎给廉化歆买了一身裙子，又买了她看中的一副纯银的首饰——廉化歆觉得黄金俗气，不如白银有质感，也亮丽。夜幕降临时分，他们饿了，就让出租车司机带他们，找到一家老上海餐馆，点了四喜烤麸、油爆虾、蟹粉豆腐、炒鳝糊什么的，都是道地的上海美食。酒是没有喝，他们留了肚子要去酒吧的。

王一虎建议他们去衡山路，说那是一条老资格的酒吧街。廉化歆说我知道的，上海我也来过两三次了，还记得当年我坐飞机来上海，追罗大佑演唱会的事吗？王一虎说当然记得，你是个追梦的女孩儿。又说，今晚我要选最好的酒吧，让你再圆一个梦。廉化歆说，没有什么最好不最好，只有最喜欢、最适宜。王一虎说有道理，就像我在茫茫人海中选了你，你就是最适宜我的。廉化歆柳眉竖起，眼华灼灼地看着他：难道我不是你最好的？王一虎未防她这样子，马上笑着说，最适宜我的，当然就是最好的，这还用说！廉化歆踢了他一脚说，哼！

他们经过一间间酒吧，最后挑了一家大约有40个座位的。这家酒吧内有上下两层，下层是普通的吧台与吧椅，上层是相对更私人化的沙发座，比较安静。酒吧里低回着英文和德文的歌曲，墙上则贴着u2、bobmarlay、ledzepplin等乐队或歌手的巨幅画像。他们在二层的沙发座里坐下，点了两杯红酒，四支啤酒，慢慢地喝着，谈论着，直到半夜一点多，才回酒店。

是夜，两人因喝了不少酒，都浑身发热，兴奋莫名。进了被窝，互相漫抚起来，觉得彼此的身体又烫又滑，感觉非常好，就都难以入眠，卷缠不已。他迟迟不肯入港，他知是怜惜她，心里舒坦，身体却不答应，可又无论如何扭不过他，就捉了……竟全咽了下去，说你的味道可真好！他也拿手抚慰她，直到她锐声嘶喊……

两人是第二天下午乘了飞机回去的。到得报社，已经临近黄昏。王一虎取了车，送她回家。

廉化歆家的住宅区，南邻着一座小山，是个开放的城中公园。园内小山皆为林木覆盖，四面有蜿蜒上山的石板路。山周围几处小坳，却被清理了草木，植上了草皮，平时可供游人放风筝、小孩奔跑、踢球。王一虎送她回家时，是要在山北面往左折个弯，驶上另一条道路，百多米后再往左转，才能进入住宅区的。

到了小山北面，廉化歆忽然叫王一虎把车往前开远点，说那里有个小车入口，山脚有停车场，可停在那里的。王一虎说那你岂不要步行很远才能回家？廉化歆说，我不想回去，咱们到山上坐坐吧！王一虎一时捉摸不透她在想啥，就驯顺地把车开到那里，熄了火。两人把行李就放在车里，一起爬到山腰，拣一片树木稀疏的草地坐下。

王一虎双手抱了膝盖，跟她并排坐着。两人谁也不说话，只望着不远处的住宅区出神。那里，一排排楼房，静静地矗立在即将入夜的薄雾里，有几户人家的窗口，已经亮起了灯光。

廉化歆将头靠在他肩上，什么话也不说。王一虎轻轻地问她：“你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不想回家。”廉化歆有气无力地说。

王一虎不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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