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婉芸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今天的事实在太奇怪了，看样子大夫人是要把姑娘们都嫁出去了。可这事儿来得没一点儿征兆，而且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邪门。若是真的嫁到了京城，只怕再也见不到华姨娘和弟弟了——华姨娘还生了个儿子，叫做柳纯蒽，今年只九岁，婉芸平日里最疼他。况且嫁给谁，做妾还是做正室也是个未知数。婉芸越想越怕，当下决定明日去跟华姨娘商量。

婉芸终于在辗转反侧中睡去……

第二日 华姨娘屋里

“姨娘！”婉芸早早地去给三夫人请了安，便直奔华姨娘屋子里来。华姨娘早已起来，用了早餐。婉芸早起的习惯便是跟华姨娘学的。

“六姑娘！”华姨娘的声音里透着欣喜，“今个儿姑娘怎么有空到我屋子里来？又有什么事儿了吧？”

婉芸点点头：“昨日……大夫人到我们家来了。”

“这我知道，”华姨娘道，“今个儿我已经去拜见了她。有几年没见到她了，她还像当初一样威风凌厉……看我的眼神，倒是缓了许多。”华姨娘显然想起了往事。华姨娘原是一布衣家的女儿，与婉芸之父柳泽在京城一见钟情，用一顶小轿抬进了柳家。那时柳泽还在京城当一个侍郎，和两个哥哥住一起，华姨娘一直跟着他，自然与大夫人熟识，只是两人身份天差地别罢了。

“可是你不觉得她这次来，有些奇怪吗？”婉芸见她沉浸在往事中，忙说道。

“是怪，”华姨娘回过神来，“照理说，现在也不是什么节日，她好端端地绝不会来的。”

婉芸又道：“她昨天刚到便把我们叫了过去，说是要带我们去京城给永安侯老夫人拜寿。而且急匆匆地很，说过两天就走。”

“什么？”华姨娘大惊，“你们？你们都是哪些人啊？她……她要做什么？”

“我和三姑娘，还有二房的四姑娘。”婉芸答，心道：姨娘啊姨娘，总算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了吧。

“三姑娘、四姑娘？不都是些未出嫁的吗？怎么二姑娘、五姑娘反倒不去了？永安侯不是大姑娘的夫婿吗，怎么教这些小姨们去拜寿？”华姨娘好看的眉眼皱起。

“是啊，”婉芸见她想通透了，又道，“只怕……大夫人要把我们姊妹们，都嫁出去了。”

“啊？”华姨娘一听，神情骤变，“那你要是嫁进了京城，我……我可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你？”

婉芸默然，半晌才道：“所以我这么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便是想跟你讲讲这事儿……商量商量。”

“还有什么能商量呢？”华姨娘眼圈红了，“我们，怎么可能改变得了大夫人？说不定三夫人也心知肚明，也是谋划者呢。”

唉，姨娘就是这点不好，遇事没主见。婉芸叹了口气，说道：“姨娘，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不一定就这样啊，你不是还有蒽儿嘛，别难过了。船到桥头自然会直的。”

华姨娘揉揉眼，道：“也罢，也罢……”

“姨娘，”婉芸道，“那我先走了。要是三夫人知道我成天呆在你屋子里，指不定又气成什么样。好不容易婉蔷……七姑娘在三夫人那每每说我好话，稍稍改变了些三夫人对我的看法……”

“你去罢，”华姨娘道，“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好。”婉芸带着复杂的心情，留恋地看了姨娘一眼，离开了华姨娘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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