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十六策之十一:毁路断行(1)
作品:《拆迁》这天晚上,郗守泰睡在床上,将白天与区委李副书记口角交锋的情况,不厌其详地叙给章芳菲听。
章芳菲听了,大为过瘾,不断插话,表示支持,认为就该这样对他们讲,还:“老郗,很少听到你能这样讲话,你这次讲得太好了,大快人心!你不讲他们还以为你是哑巴!这个社会,嘴上要公平、公正,可做什么事都‘六指子下馄饨――看人兑汤’,为什么那么多局长、主任什么的,都能买到1000多1平米的便宜房,连驾驶员也能有份,而你就没有?还不是认为你蹲的部门差,无权无势,既不能提拔干部、批条子生钱,为人家办喜事,又没有行政管理处罚权,管不了,卡不住,压不服,连给人家办丧事的权力也没有,人家在乎你什么?就不卖给你,你能把天戳个窟窿?!老实无用之人,总是受欺负!”
过去,郗守泰话、办事,总不合章芳菲的意,经常受她批评,被她指责,这回,她却表现出从来没有过的理解与支持。这使他很感动。一感动,话就多了起来,两人又谈到了哪个局长、哪个主任的妻子、儿女甚至七大姑、八大姨,都被调到行政机关、事业单位工作,而章芳菲下岗以后,郗守泰找了区委、区政府领导多少次,领导也没开善门,只好自己想办法,自谋职业自求生,越谈越生气,越谈越来火。
冬天日头短夜里长,已经到了夜里十点多钟,已是很晚很晚了,可两人仍然没有半点睡意,仍在谈着、议着、气着、火着……
突然,楼下的街道上,一阵阵巨大的“卟卟卟”的柴油发动机声音,冲破玻璃阻隔,传到了室内来。自从被拆迁指挥部的人深夜在门前贴黄、绿“丧标”和用黑汁喷涂“拆”字后,他们对门外的声响特别敏感。这会,听到这个声音,心里立刻升起一种不安。
郗守泰马上从床上起身,打算下楼看个究竟。章芳菲也想下去看看,郗守泰劝她,数九寒冬,夜里气温极低。不要冻着了,还是自己一个人下去看看算了,有什么情况,回来告诉她就行了。着,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躬着身子,打着手电筒,一步一步探着脚,慢慢下得楼来。
街面上,已经几乎没有了行人,几只要死不活的电灯,无力地散发出黄色的亮光,有几支电线杆上的电灯已经不亮了,郗守泰楼下的电线杆上的电灯也不亮了,因为,这里马上就在拆迁了,拓路后,新的福虎路的照明系统将全部更新,这些暂时维持夜间照明的灯泡,坏了几只,也就没有人再去修理了。
“卟卟卟”的柴油发动机声是从不远处的街边上传过来的,可是,因为灯光太暗,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黑影,其他实在看不清楚。便步履蹒跚的向那边走去,到了近前,才发现,原来是一个扒土机,正在开挖街边的法国梧桐树,可能是要要将它们整个移栽到其他地方去。这才放了心,又一步步地往回走。回到家后,将情况告诉了章芳菲。
章芳菲伤感地:“看是挖树,实是催人。他们这是在催我们快走哇。把你的生活环境破坏得支离破碎,让你日不聊生,看你还搬不搬!老郗呀,看来,他们的催搬步步紧逼,我们再不签约搬迁,今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郗守泰没有回话。现在,他是真真实实地无话可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民犟不过官府。自古及今,都是如此,无论中外,概莫能外。城建拆迁也是一定是如此,它还能违背得了这个屡试不爽的“不二法则”?
两人谈兴皆无,默默无言,上床睡去。
后来,扒土机又来到了楼下,“卟卟卟”的机器轰鸣声,震得人实在无法入眠。
许是开挖楼下的法桐树了。睡不着的章芳菲猜想。
为了催逼被拆迁户,他们还会使出哪些手段呢?毫无睡意的郗守泰猜想。
可是,第二天早上,当他们下楼时,和还没有搬迁的福虎路其他被拆迁户一样,都被眼前的景象搞得目瞪口呆:只见凡是没有签约搬迁的住户楼下门前,路牙上,平日平平整整的地板砖,如今都被扒土机翻了起来,杂乱无章地拱在那里,有的地板砖已经被翻得完全竖了起来,而它的旁边,则是挖走地板砖后留下的坑,高高低低的,活像微缩了的丘陵。人若走在上面,就会高一脚,低一脚,跌跌绊绊,难以成行,白天还好,还能看着往前挪,如果是夜间,无论是谁,肯定会摔个仰巴叉!如此迎门毁路,目的就是要让住在里面的人无法往外走,街道上的人也无法往内走,通过事实上断路的办法,隔绝你的交通、你的行走,逼着你不走也要走,赶快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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