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里的未拆信(1/7)
作品:《中短风云故事汇》第一章:《扫帚与怀表的初遇》
秋分后的第一个雨夜,我握着比自己还高的竹扫帚,沿着钟楼旋转楼梯往上走。白球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 “嗒嗒” 声,混着雨水顺着琉璃瓦滴落的轻响。校服内袋里,父亲的旧钢笔硌着胸口,笔帽内侧 “建明” 二字,在手机屏幕的冷光下泛着淡淡的银。这是妈妈腰伤发作的第三周,我又偷偷替她接了深夜的清扫班。
顶楼机械室的门缝里漏出暖黄的光,机油与铁锈的气息钻进鼻尖。我刚举起扫帚,忽听得 “咔嗒” 一声,一道金属光泽从门缝里闪过 —— 有人在修表。正犹豫着要不要避开,脚下一滑,扫帚尖 “砰” 地磕在红漆木门上。
“谁?”
木门猛地推开,穿校服的男生抱着齿轮零件踉跄出来,怀表链勾住了扫帚枝桠。我慌忙松手,父亲留下的英雄牌钢笔却 “当啷” 摔在地上,笔尖在他手中的怀表盖上划出一道细长的痕。
“对、对不起!” 我蹲下身去捡钢笔,指尖触到笔尖的裂痕 —— 那是五年前父亲被学校开除当天,我躲在房间哭着摔碎钢笔时留下的。抬头撞见男生盯着我胸前,校服领口敞开着,露出半截上海牌手表,表壳内侧隐约刻着 “砚秋” 两个小字。
他忽然转身,从修表台上抓起一张泛黄的照片。我看见照片里两个穿中山装的年轻人站在钟楼前,左边的男人举着钢笔,笔尖在机械钟图纸上划出上挑的弧度 —— 和我钢笔尖的裂痕,分毫不差。
“你父亲…… 是不是姓唐?” 他声音发颤,喉结滚动了两下,“唐建明叔叔?”
雨点砸在琉璃窗上,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我手指掐进掌心,校服内袋的工牌边缘磨得毛糙,上面印着 “临二中清洁工 许曼秋”。照片里右边的男人我认得,是新上任的教导主任顾明修,此刻他正和父亲当年一样,穿着笔挺的中山装,笑得像个老朋友。
“你是谁?” 我往后退了半步,扫帚柄撞在身后的齿轮箱上,发出闷闷的嗡鸣。
“顾承砚,高三二班的。” 他弯腰捡起我的钢笔,从工具盒里取出细铁丝,仔细地缠绕在裂痕处,“这是我爸的修表手艺,他总说,旧物的裂痕里藏着时光的故事。” 他抬头时,路灯的光从琉璃窗格子里漏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齿轮状的影子,“你父亲…… 他以前是不是会修机械钟?”
我心里猛地一跳。父亲被开除前,是临二中的物理老师,更是钟楼机械钟的设计者。小时候我常看他在台灯下画图纸,钢笔尖在纸上划出 “滴答滴答” 的节奏,就像此刻机械室里齿轮转动的声音。
“你父亲是顾主任。” 我抿了抿唇,声音比外面的雨水还要冷,“而我父亲,是被他撤职的举报者。”
顾承砚的手突然收紧,铁丝在钢笔上留下一道浅痕。他转身翻开桌上的修表笔记,我看见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红色收据,收款人签名是妈妈的名字 “许曼秋”,落款日期正是每年的除夕 —— 父亲被开除后的第五个春节,我们家第一次收到匿名的红包。
“我知道你恨我们。” 他把修复好的钢笔递过来,笔尖的裂痕被铁丝缠成了钟摆的形状,“但有些事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
钟楼的铜钟突然敲响十二点,《致爱丽丝》的旋律从塔顶流淌下来。我指尖划过铁丝上刻着的 “明修” 二字,和钟楼门楣上的题字一模一样。想起妈妈藏在衣柜深处的蓝布手帕,上面绣着的 “平安” 二字,和顾承砚工具盒里的帕子,针脚竟分毫不差。
“让让,我要打扫了。” 我别过脸,扫帚尖划过地面时,扫到了他脚边一枚刻着 “1998” 的齿轮 —— 那是钟楼建成的年份。
顾承砚退到机械室门口,我弯腰扫地时,看见他后颈露出的淡青色纹身 —— 是个钟摆图案,和父亲工作证上的钟楼 logo 一模一样。他摸了摸手腕内侧,那里竟也有个同款纹身,想起昨晚在教师办公室看见顾主任时,他的茶杯上也印着这个图案。
“你每周三都来代班吗?” 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到我,“我是说,替阿姨。”
扫帚顿在原地。妈妈总说,清洁工的女儿要学会把自己藏起来,可这个男生不仅知道我的代班时间,连妈妈的工作牌号码都清楚。我看见机械室墙上的日历,每周三的日期旁都画着小钢笔,最新的那页写着 “唐砚秋 17:00 钢笔课”—— 是父亲当年给学生补课的时间,那时我总趴在办公室门口,看他用钢笔在黑板上画齿轮。
“你调查我?” 我盯着他修表台上的旧怀表,表盖内侧刻着 “赠建明兄 1998.12.24”,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不,是我爸。” 顾承砚低头看着怀表,手指轻轻摩挲着表盖上的凹痕,“他抽屉里锁着你父亲的道歉信,还有……” 他忽然抽出一张复印件,“1998 年钟楼竣工时的合影,你父亲抱着的女婴,手腕上有和你一样的烫伤疤痕。”
雨声突然变大,琉璃窗上的水痕模糊了钟楼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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