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送了珍儿娘俩回家，王一虎回来上班。

临近中午下班，他还沉浸在混合了惭愧、难过、无奈种种消极的情绪中。

同事们纷纷外出吃饭，他却没有一点食欲，拨了廉华歆办公桌上的座机，没人接听；再打她手机，接了，却说在报社外面。他问她中午是否一起吃饭——他哪是想吃饭，只是需要她亲爱的女人跟他在一起，他要带她一起去小屋，看着她，守着她，他不只想通过身体宣泄对她的爱，更要从她的眼神、她的呼吸、她的缠绵，确认她对他的爱。现在，他的心似乎变得异常脆弱，需要反反复复确认、无穷无尽地确认她对他的爱。

“不要等我，我在客户这里。”她温柔地说。

“晚饭呢？”他不甘心。

“晚饭也别等我了。”仍是温柔，增加了循循善诱：“最近厂商的宣传和广告投放多起来，电话约请的客户排成了队，一天趟几个场子，我们整个团队都外面跑着。你别着急，等我忙过这阵了，陪你。”

接着，是手捂了话筒的小声：“你要按时吃饭，别影响了身体。我先挂了，啊？”

王一虎的心“哗”地掉落在地上。他有气无力地说：“那好吧，你忙吧。”

呆坐在办公室里，他不再考虑到外面吃饭，甚至不想去报社小酒吧里简单打个尖。

他起身闭锁了办公室的门，点燃一棵香烟，仰靠在椅子上，将两脚*交叠着平搁到办公桌一角。

烟篆袅袅，在面部和屋顶之间氤氲出一片迷蒙。他向着那氤氲喷出一口烟气，迷蒙未曾廓清，景象却更加模糊而紊乱。

珍儿虽然感觉到了他对她不冷不热，或者说，他的心离她远了，但至少现在，她是丝毫不知他已经暗筑别室，在那里藏了廉华歆，过着夫妻一样的生活。她的心依然是完整的，她的家依然是完整的，有丈夫、有儿子，有把生活往美好方向过的冀望和动力。而他呢，是已经甘愿为了廉华歆，把儿子都放弃掉的。自从有了这样决绝的心思，实际上，他与自己这个家的关系已经名存实亡，换句话说，他已经被从自己的家里out了。

他要去往的地方，是廉华歆的怀抱，是她理智的许诺。而此刻的她，也依然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她的丈夫跟她貌似不离不弃，实际上已经对她跟王一虎的关系有所察觉，只是她咬死了不肯承认而已。但正如她所说，丈夫是绝对不会对她提出离婚的，她也始终感念着丈夫对她的爱和宽容，这不正是她跟他三年承诺的心理基础和条件吗？如果三年中发生了料想不到的情况，比如丈夫要带全家徙居别的城市——至今，他们在这个城市并无任何固定资产，也没有落户，还只是过客——她会何去何从？她愿意为了他，为了他们的爱情，不顾一切地留下来吗？到那时，如果她走了，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一想到这里，王一虎心里的犹疑，丝丝缕缕冒了出来。

脊梁骨发凉，手掌心冒汗。

从未有过的孤独和凄凉，顿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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