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南渡(1/2)
作品:《锦绣山河》朴刀在晨光中反射着冷光,倒映出一张苍白的脸。
赵瑗知道那是自己。不,是柔福帝姬。
那张稚嫩的脸上满是恐慌,彻彻底底是一副亡国帝姬的景象。赵瑗越来越佩服自己的演技了,若不是身在宋朝,说不定她还能往捧一捧奥斯卡小金人。她隐隐约约闻声了一个声音,要她往偿还前世的债。
前世的债?
柔福帝姬?
就算她前世是柔福帝姬,也尽没有需要偿还的债。
相反,她还要向人讨债,讨还那一桩桩一件件,一寸山河一寸血的恶债。
“勇敢逃婢,竟敢戏弄于某家!”声音尖尖细细的,应当是个宦官。
赵瑗抬头,看见了一张“面白无须”的脸,还有一位戴着缨盔、脸上刺着字的军士。不,不是军士,普通的宋军只有毡笠,没有资格戴缨盔。他是……他是一位军将?
她在宦官眼中,清楚地看见了一抹浓重的无奈与哀伤。
宫廷内侍没有理由认不出一位帝姬,那位带刀的军将也是。
赵瑗来不及想太多,微微低垂着头,用纯粹的宋朝官话说道:“请大人训示。”
“大,胆,逃,婢。”宦官固然极力在用一种严格的口吻训斥她,却依然粉饰不住声线中微微的发抖,还有那已经渐渐哑了的哭音,“逃婢当逝世,你不知道吗?”他刷地一声,将赵瑗的长发割下了长长一绺,“断发……即,枭,首。”
他一字一字地哭喊出声来,终极扑通一声,跪在了赵瑗眼前:“帝姬快逃,快往南逃!康王家属已经尽数前往临安,康王也已经调兵……从今往后,您不可再以帝姬自居。那本要命册子里,柔福帝姬已然薨了,册子是老奴亲笔写的,一笔,一划,写的……”
宦官发出了低低的哭泣声,泪滴顺着皱纹滚落在了野草尖上,混着露珠,重重打在了黄泥里。
“我明确。”赵瑗低声叹息,“从今天开端,再没有柔福帝姬,只有宫中一位逃婢。”
那位宦官,是来帮她粉饰身份的。
固然不明确为什么他没有随着金人北上,也不明确身边这位少年毕竟是谁……
“老奴会将井中的‘帝姬’好生埋葬。”宦官抬开端来,浑浊的眼睛里渐渐透出一点光芒,“老奴身边这位,是老种经略相公的嫡亲世孙,可护送帝姬南回。恳请帝姬……不,逃婢切记,南回之后,恳请康王立即出兵北上,迎回二帝,也不枉老奴一番心意了。”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吃力地向井中投了木桶,将身穿帝姬衣饰的女尸拉起,背负在身后,踉跄着朝北方走往。
“金人的车马已走出二里开外。”身边的军将沉声说道,“你能骑马么?”
赵瑗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那可有些麻烦。”
赵瑗低头看看自己一双“纤直”的小脚,咬咬牙,从外衣上撕下两片布条,将脚牢牢裹住,试着跑跳了两下,斩钉截铁地说道:“走!”
军将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点点头,说了声好。
那位军将姓种,只让赵瑗叫他种十三,说是在家族中排行十三。种家军反抗西夏一百余年,早已变成了北宋最最壮大的西军,如今金兵南下渡河,西军被抽调过来拱卫京畿,他也就一起跟过来了。
据种十三说,那位天下兵马大元帅康王殿下,已经纠集所有能用的兵马,在黄河南岸一字排开,筹备和金兵决一逝世战。
康王有个让人咬牙切齿的名字,叫赵构。
但现今的赵构骨子里还存着几分血性。
他在河北集结了西军、京营,以及各路厢军,准备痛痛快快地金兵打一场。就算抢不回靖康二帝,能把金兵拦阻在黄河以北,也是好的。
但就在这种紧要关头,宋军阵营里又出了个遗臭万年的宰相,李邦彦。
假如说秦桧是盘踞在大宋宫梁上的臭虫,那么李邦彦蛀掉了整座宫殿的白蚁,还是最大的那只。
西军夜袭金营,李邦彦连夜给完颜宗看递了情报,夜袭小队全军覆没。
西军将金兵打残之后,李邦彦在黄河南岸竖起了大旗,严令西军不准超出大旗半步。
西军要屯兵黄河,李邦彦痛斥“糟践军资”,将西军最壮大的将军、种家家主种师道活活力逝世。
……
这位大宋相公的生平,唯有短短四个字:罄竹难书。
赵瑗一面跌跌撞撞地随着种十三往回走,一面听着他咬牙切齿地数落着李邦彦的生平,直到说起“严禁西军渡河”时,这位军中小将的眼睛红了:
“我们一路从西边打回来是为了什么?平白送了这么多弟兄的命,竟然告诉我们不准渡河!西军已经将金人打残了,已经将金人打趴在地上狼嚎了啊!他们竟然给了金人最最可贵的喘息之机!相公拿了枢密院签发的文书,生平头一回哭了。不准渡河!不准渡河!不准渡河!”
他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三次“不准渡河”,那副凌厉的眼神简直像是要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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