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进入“走程序”(2)
作品:《拆迁》即如在与金达省的关系上,他本是郗守泰的老下级,在金达省初入政界的起始阶段,他也曾帮过他的忙,应该,还是有恩于他的。可是,金达省后来却走向了他的对立面,金达省从做商人的父亲那儿遗传的势利素质,虽然是导致这一走向的决定性因素,但平心而论,郗守泰在这方面也是有责任的。
又如在福虎路拆迁中,他三番五次地写与大势不合的逆潮流而动的字材料,矛头所向又都是直指拆迁指挥部,而拆迁指挥部不过是替市委、市政府办事的,因而其实质,就是指向市委、市政府。这样的做法显然也是很不明智的。正是他自己把自己置于政府对立面的做法,导致了他被视为“内控对象”,他提出来的一些问题,放在别人家也许很好解决,而到了他这儿,就变得很难办了。
分析所有的原因,他与金达省的历史过节,作为他的“死穴”,应该是最重要的原因。因为,虽然金达省知道,郗守泰这一户最终也是要签约的,但他就是不想让他简简单单、舒舒服服地签,非要借机刁难刁难他、煎熬煎熬他、惩治惩治他,所以,这一路走来,郗守泰走得好辛苦、好辛酸。
由此不难得出结论:郗守泰这个所谓“钉子户”,其实,最符合事实的准确叫法,应该是“被钉子户”。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金达省还不想让郗守泰简简单单、舒舒服服地就签约了,他还想最后再敲他一“榔头”,再刁难刁难他、煎熬煎熬他、惩治惩治他,彻底杀掉他的锐气、志气和骨气,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还要再踏上一只脚”,那时,再把他翻转身,给他一条活路,他就自然而然地夺路而逃了。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金达省决定,不再直接找郗守泰谈话,对他进行服动员工作,而是径直对他进行“走程序”,也即将他这一户,进入运用法制程序进行处理的阶段,用法制的大棒,再猛烈地敲打敲打他那麻木不仁的榆木脑瓜!
早上,门一开,章芳菲就发现门口放着一卷纸,展开一看,竟然是市拆迁管理办公室的一份函,连忙拿到屋里给郗守泰看。
郗守泰早就从别人那里听过,对于最顽固的“钉子户”,拆迁指挥部最后都会来这么一手,让拆迁管理办公室组成行政仲裁合议庭,对市建设局市政管理处提起的对拆迁“钉子户”的申诉,进行行政仲裁。最近,牛春江和丛礼镇在打给他电话,询问签约情况时,就提醒他要提防指挥部的人来这一手,并且都劝他,没有必要走到那一步,早点签约算了,省得有人在这里面做章,造负面舆论。
可是,面对老朋友的善意劝,郗守泰还是不为所动。他在手机里对他们,其实,市政管理处也好,拆迁管理办公室也好,都是一家子人,他们自家人提出申诉,又由自家人进行行政仲裁,纯粹就是搞的形式,因为,无论怎么,他们都已经内定好了,仲裁的结果,必定是拆迁“钉子户”作为被告败诉。而这只是“走程序”的第一步,在他们仲裁后,如果被拆迁户不服,还可以提起行政复议,由市法制办公室,对市拆迁管理办公室的行政仲裁意见依法进行复议。复议的结果,就是最终结果,如果被拆迁户还不接受,就将进行行政强拆。“走程序”到了这一步,就算大功告成。但是,事实上,真正进行行政强拆的很少很少,滨海市城建拆迁,搞了10多年,还没有对一家进行过行政强拆。因此,所谓的“走程序”,只是敲山震虎的一个威吓举措,大多数拆迁“钉子户”到了这一步,都会被吓倒,以前就是再硬再顽强,这会儿都会变得软弱起来,被逼无奈地与拆迁指挥部签约,并很快搬迁。但是,我郗守泰不是孬怂,我就不怕,他们要仲裁,就请冲我来,我保证奉陪!
话虽这样,但郗守泰心里也清楚,这些年,各地拆迁中的行政强拆,已经出了不少事件,为此死的人也不止十个八个。社会各方对行政强拆多有诟病,国务院在网上广泛征求意见的“新拆迁条例”中,就将行政强拆改为法院依法进行强拆。不过,国务院的“新拆迁条例”作为正式件,何时下发还是个未知数,正因为此,一些地方将强拆变为“抢拆”,抢在国务院“新拆迁条例”出台前大张旗鼓搞拆迁,而“抢拆”之中也必然会出现行政强拆。滨海市在福虎路拆迁中,对自己这个拆迁“钉子户”“走程序”,就意味着他们已经作了准备,真的到了最后,也有可能不惜采用行政强拆的办法,拔掉这个“钉子”!
对于这些,郗守泰是懂的,而且也早有了思想准备。然而,当事情真的发展到这一步,市拆迁管理办公室真的组成合议庭,对他家的拆迁问题进行仲裁时,他还是感到了一丝窝心,甚至还有一点紧张。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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